【也青/哨向paro】白雪人间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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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也的声音唤回年轻向导逐渐模糊的意识，在精神触丝完全消散前，诸葛青感受到了王也波动的情绪，他疼的牙关紧咬整个人像是浸在冰水中，连思维都变得僵硬。诸葛青看了眼王也，对方的面容氤氲在汗水中，他过了很久才明白那是自己的汗，诸葛青捂住小腹，尝试着和王也建立精神连接。
王也感知到了微弱的精神触丝，与刚才的柔风不同，这次像是漫无目的的垂软柳枝随时可能坠落深渊，他没有拒绝这个短暂的精神连接，手下一翻把哨兵的手反向折断：“你省点力气。”
诸葛青嘴一张一合，他面色惨白，声音似有似无。神游的哨兵在前，王也不敢调高五感，只好凑近听诸葛青说什么，他没听清，诸葛青的声音被身后传来的击毙指令淹没。周围埋伏的哨兵一拥而上，将他们重重围起，兴许是为了顾及他俩，这次没用子弹而是打入了一只针剂。他身下的哨兵陷入痉挛，只一二分钟就了无声息了，王也松了口气，把诸葛青交给匆匆赶来的医护人员。
有人在收拾残局，王也撤到一边，他望着远去的救护车，一抬头发觉东边黑云低垂将北京城掩盖在阴霾中，俨然是风雨大作的前兆。有人递给他一条毛巾，王也接过偏头一看，是指挥官，指挥官低头点了根烟，指了指他掌心，王也这才发现他刚才扶诸葛青时沾上了血，他攥着毛巾没擦。
“担心你的向导吗？”
王也摇摇头，刚才他接纳的那个顽固而脆弱的精神连接传达来向导平安的消息，他现在有点不确定这次临时连接的目的，但还是小心地将其纳入精神屏障之中。指挥官只吸了一口烟就掐掉了，哨兵对烟味十分敏感，尼古丁的味道能刺激到他紧绷的神经：“你很强。”
王也余光扫过指挥官，随即一笑：“我爹怕我被欺负，让我学了点拳脚功夫。”
指挥官沉声说：“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王也没有接话，指挥官搓了搓衣角：“你的向导也很强。”王也沉默片刻，回头看了眼破烂不堪的湖中亭，慢吞吞道：“他不是我的向导。”
“白塔一直向我们要适配度高的哨兵向导，”指挥官拍了拍王也肩膀：“你的评级是北京塔的失误，是重新评级还是去白塔，你自己想清楚。”
此时现场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黑浪也自东向西铺满整个苍穹，云中传来阵阵雷声，暴雨将至。王也抬腿向车上走去，指挥官跟在他身后，倏忽开口：“娘要嫁人天要下雨，没办法的时候。”王也拉开车门，坐到车上的瞬间，对着指挥官温声道：“是吗？”闪电划过天际，照的他脸上，一片雪白。
诸葛青没什么大事，伤口深，好在位置偏，没伤到内脏，不过也得实打实在医院躺上小半个月。他在北京无亲无故，也不好转院去浙江，因此王也作为他名义上的哨兵被勒令陪床。王也仅有的陪床经验还是来自他妈爱看的狗血剧，剧中男女主出车祸在空中完成转体两周半这种高难动作第二天就能活蹦乱跳，因此剧中陪床的人最大的作用就是陪聊以及削苹果。
王也从医院楼下水果摊买了一个果篮，他进病房的时候护士正在给诸葛青挂点滴，诸葛青不知刚刚讲了什么，逗得小姑娘一直掩嘴笑。王也见护士给诸葛青交代药怎么吃，就没打招呼，坐在一旁拿起一个苹果削。他挺会削苹果的，能刮下一条皮不断，诸葛青夸他：“老王，看不出来啊，手艺不错。”
护士交代完就走了，王也搬着椅子坐到床头，把苹果递给诸葛青，诸葛青拿过来观赏片刻还给了王也：“这不行，我得吃流食。”王也接过来咬了一口，含混道：“恭喜你。”
诸葛青眉梢一挑，捂住心口佯怒道：“这话真真伤透了我的心，连带我心口都疼了起来，老王你怎么赔啊？”这不知从哪学来的烂俗台词，配上他毫无血色的脸，倒真有点被薄情寡义伤透心的伤心人模样。王也不为所动，全身心都在咀嚼苹果上，这个苹果放的时间有点长，水分全失，吃起来味同嚼蜡。诸葛青说：“果篮的水果都是金絮其外，败絮其中……”他垂下眼：“买不得。”
王也把苹果核丢进垃圾桶，帮诸葛青把床摇起来：“你不是想进白塔吗，恭喜你。”
诸葛青没有说话。
王也继续说道：“你凭自己就可以进白塔，没必要卖这个破绽。”他略微一顿，盯着诸葛青忽的冷笑一声，声音也拔高几分：“如果我一开始没跟上你，你已经完了。”
诸葛青眼神飘忽，最终落到点滴上：“我相信你。”王也无言以对，他一时间不知道做些什么，又从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诸葛青余光瞥向他的手，等王也雕了个花出来，才笑道：“哨兵向导就是要互相依托彼此信任的存在。”王也有点烦和诸葛青说：“别玩逻辑，你就是想要人知道我什么样人吧。”
诸葛青看向王也，对方同样直视他，诸葛青攥紧闯荡轻描淡写道:“我真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失望了？”王也觉得特头疼，这什么人呐，心思跟七八岁小孩一样。话说到这跟说死了一样，王也觉得屋里有点闷，想出去喘口气，刚一动身，就感知到了他精神屏障外飘荡的精神触丝，眼前的向导想和他建立精神连接，却又畏手畏脚。
王也叹了口气：“省点力气，我没生你气。”
诸葛青伸手拽住了王也，他右手输液，动作一大，血从针眼里流了出来。王也没动，居高临下俯瞰诸葛青，诸葛青沉默许久才说：“我想过，但我没有，你信吗？”他有些颓然：“我确实控制不了他。”
诸葛青的手因为输液有点凉，王也握着诸葛青的手握了片刻，塞进被子里：“我信。”
“那个哨兵和普通哨兵不同。”
王也回想起那双眼睛，死气沉沉如同泥潭一般，他看着诸葛青，调出了指挥官发给他的任务报告：“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是个精神连接断裂陷入神游的A级哨兵。”诸葛青嗤笑一声：“他们躲在后面能看到什么，凭借冷冰冰的数据吗？”
“王也，”他喊道：“我看到了那个人的精神图景。”
精神图景说来并不准确，因为那个哨兵没有精神图景。诸葛青想起那个场景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他当初敲开了那扇大门，光从铁门中涌出，一瞬间他如暴盲一般眼前一片素白，随即他的精神触丝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了出来。诸葛青那时候以为他是没有看到哨兵的精神图景的。
诸葛青被送进手术室时，在麻醉剂下，他进入了自己的精神图景。赤狐蜷缩在树荫下等着他，见他来，爬上来舔了舔他的手心，此前精神触丝的感知一股脑涌进他的精神图景，数据悬浮在树梢上，等待着诸葛青的审阅。诸葛青在精神图景中推算出了哨兵的精神图景，那里是一片虚无，没有光，也没有颜色，是哨兵残存的危险警示本能把他推了出去。
精神图景是哨兵向导与生俱来的，这是他们自身的精神世界的具现，即便是精神图景被人摧毁，也能在混沌中搜集到星点碎片。只有一个可能性——这个人是后天改造的哨兵。
一个后天改造的A级哨兵，没有精神图景，无法接受向导的精神疏导，也没有接受过塔关于管理五感的课程，从一开始就陷入了五感过载在世间纷扰中陷入神游。
王也看着他：“有些话，说出来就不能回头了。”诸葛青轻笑一声：“我说过我命里没这个……”他话没说完，王也捂住了他的嘴：“这种话少说。”
诸葛青握住王也手腕，他的声音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显得十分闷沉：“他没有精神图景。”
王也松开手，拿出手机，假意敲了几下，余光扫到诸葛青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叹了口气，把手机按灭塞进口袋。诸葛青这才笑嘻嘻开口：“你又不会告诉塔，不如明天带我去公园看看。”
“所以我才不想和你搭档，瞒不过啊。”王也掏出手机，点开刚刚界面给诸葛青看，上面是个外卖粥铺店面：“等你出院再说吧。”
“我想喝皮蛋瘦肉粥。”
“我给你点了白粥。”王也把订单调出来给诸葛青看，他语重心长道：“你只能吃流食。”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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